流心奶皇

“我从没见过那样广袤而荒芜的意识之海。它没有世间定义中的意识，那个存在的意识是完全的荒芜。但万事万物运行的原理又像是都隐藏在那意识之海中。它一直在汲取无边之海的能量扩充它自身，用以建设意识中的荒芜，将荒芜与空寂化为渐渐可以窥视的所谓‘意识’。但同时它也在为无边之海提供力量，供养无边之海的持续扩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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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四）

轻轻的冷笑声传来，金瞳突然睁开双眼，眼中宛如坠日之光亮起，有金色的锋芒闪过：“看来是真的被小看了呢……”

只见他缓缓将右手举过头顶，只听啪的一声轻响，他凌空打了个响指。

周围看起来极其真实的场景突然微微一晃。

“窥视他人的记忆，再引导记忆形成迷阵。这种小小伎俩本来还不配我来出手教训。”金瞳眼里闪着冰冷的光，“但是，是谁允许你触碰阿光的意识？又是谁允许你利用她这些珍贵的回忆来制作这些根本上不了台面的术法？”

说罢金瞳缓缓踩着富有节律的步伐向前。他的一字一句之间听不出什么锋芒，却隐隐流露出让人胆寒的威胁。随着他的脚步一路向前，他的脚下就像是有一轮又一轮的水波扰动起来，那雪白的花瓣在水波摇曳中纷纷从他身上跌落，化成水中虚妄的残红倒影。

有以太之风自他足底飞升而起，起初只是一阵清风徐来，但很快那阵风就形成了九霄云外的风暴，将他一人护在中心。

随着他身上卷起的巨量以太之风，周围虚妄的人与场景越发摇动得厉害起来，周围的所有景致都像是融化成一个一个毫无感情的色块然后跌落下来。

所有的颜色都被剥离之后的黑暗中有一个影子瑟瑟发抖。

走上前去，金瞳一把拎起那个颤抖不已像是团子一样的影子，露出凶狠的神色：“一只小小的尤利也敢来挑战我吗？”

那团黑漆漆的东西听见被他叫破身份，索性也不再把自己团成一个球，双手双脚展开，露出自己的肚子来，做出投降的姿势。只见它生得像一只通体灰白无奇的鼠，但一双眼睛里却散发着魅惑人心的鲜红，仿佛有鲜血要从那个玻璃珠一样的眼睛里坠落一般。

那鼠血红色的双眼中流露出畏缩的神色，嘴巴张张合合，说的却是人类的话语：“不是我创造了这个以意识为阵眼核心的迷阵，我没有那么强大的能量，可以创造这么一个真实的幻境……是有人创造了这个幻境，又捉住了我，让我利用它的力量将这个用虚妄的故事编织成的真实梦境连接到你的意识中，作为用来困住你的陷阱。也不是我窥探那个人类的意识……她的意识像是无边之海，不是我这种常年穿梭在不同的梦境里的低等妖族生物可以窥视的。如果在毫无准备之下进入她的梦境，我可能就会迷失在那黑暗之海里，永世不得超生，天下间的梦境与幻境那么多，我们的族人从来不会贸然去挑战这种可能威胁自身的敌人。”

“那是谁干的？”金瞳皱起眉来，眼神中流露出一股淡淡的威慑之光，“你最好说实话。”

“是一个更加可怕的存在，比无边之海还有恐怖。”名为尤利的小妖微微哆嗦了一下，“我从没见过那样广袤而荒芜的意识之海。它没有世间定义中的意识，那个存在的意识是完全的荒芜。但万事万物运行的原理又像是都隐藏在那意识之海中。它一直在汲取无边之海的能量扩充它自身，用以建设意识中的荒芜，将荒芜与空寂化为渐渐可以窥视的所谓‘意识’。但同时它也在为无边之海提供力量，供养无边之海的持续扩张。”

金瞳拎着他轻轻晃了晃。

小妖发出哀嚎的声音。

“你有名字吗？”金瞳大发善心，没有再继续摇动对方，反而将小妖放在自己的手心里捧着。

小妖点了点头，挺胸抬头，甚至还露出一丝略带骄傲的神色：“我叫尤利可可。我们尤利一族都是以尤利为名的。”

“好的，尤利可可，你知不知道如果让那个意识知道你今天跟我说了这么多话，你会是什么样的结局？”金瞳好整以暇地看着小妖，甚至不忘了拿手指戳了戳他。

尤利可可一瞬之间便破了功，鼠脸上流露出畏缩的表情：“你不会说吧？你绝对不会说出去吧？”

“我会告诉无边之海，你觉得意识之海与她联通，会不会放过你这么一个小小的以梦为家的妖物？”金瞳有一点无赖地威胁他。

尤利可可立刻胯下脸来。

“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金瞳看着尤利可可明亮晶红的瞳眸，“你应该看得出，我的意识是极难被人入侵的，我可以勉为其难让你在我的梦境里居住藏身，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尤利可可闻言眼前一亮，拼命伸长了脖子，感觉金瞳还没有说出自己的条件，尤利可可就已经想赶紧点头答应了。但他到底还是残存着些许理智，只见尤利可可有点矜持地用一双前爪抱在胸前，清了清嗓子：“你说说看。”

金瞳看着他一边流露出热切期盼的表情，一边却又强迫自己用肢体语言表达不屑的矛盾样子，不由嗤笑一声，但他也不打算戳穿对方的色厉内荏：“如果你再感受到那个荒芜的意识之海与无边之海出现意识的链结，哪怕只是蛛丝马迹，你就透过意识的交流通知我。”

“就这么一个条件而已？”尤利可可有些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不需要我去帮你在别人梦里恶作剧什么的？”

“为什么我要做那么无聊的事情？”金瞳挑眉反问。

尤利可可伸出爪子挠了挠头顶，露出一丝困惑的表情：“但是在你之前召唤过我的人类都是这样请求的，所以是他们很无聊吗？”

“是的。”金瞳斩钉截铁地回答，不想跟他就这个没有营养的话题继续对话下去，主动打断了他一路飞奔的多余思绪，“所以你的答案呢？到底要不要帮我？”

“这个忙我帮了！”尤利可可露出慷慨激昂的表情，像是想要做一场热情洋溢的演说，又像是想豪迈地拍拍金瞳的肩，但当它那一双血红色的眼睛对上金瞳那仿佛日光出狱一般闪烁着炽烈光芒的眼睛时，还是退缩了，最后只是吭哧了一下，“好，就这么一言为定，你也要遵守承诺，让我在你的梦境和意识里避难。”

“进来吧。”金瞳无可无不可地耸肩。

只见尤利可可对着金瞳的双眼微微眨了眨眼，红色与金色的光芒彼此映衬，尤利可可突然化成一道红光，笔直地流进了金瞳那双金黄色的眼睛里面。

金瞳微微闭了下眼睛。

意识深处传来尤利可可的哀嚎：“你这里也是个黑洞啊啊啊啊啊啊啊！”

金瞳微微一笑：“我允许你留宿，但可没跟你保证你在我家不会迷路。”